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
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
——题记
小油鸡吃米,海上旭日升,豆蔻凉苏苏,驴儿打个滚儿,夹竹桃怒放。骆驼,慢慢走,铃声悦耳,童年已不还。
这是如琉璃般的世界,一切晶莹、美好。我看到了她,一个稚嫩的孩童,坐在小凳子上望着车水马龙的街市,无聊地数着石子的个数,边数边想:他们为何神色慌张,行色匆匆,是时间不够用吗?我把时间借给他们好了,反正我也闲得慌。后来那些多余的时光慢慢沉淀,拖住她的脚步,是她寸步难行。那时再想起那些人们,她才恍然大悟:他们不是时间不够,是时间太多,将他们的心拖住,拖进迷茫的深渊,他们走投无路,才如此慌忙地挣扎啊。想到这一点的她,也早已步入深渊,和童年告别。
我坐着时光机,将电影回放,看见那个孩子,她在古老小镇生活;在土灰色的古老墙上写下“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拾起一枚枯败的银杏叶;握着小小的硬币激动地跑去买个包子;为包子的落地而嚎啕大哭……她是谁呢?我绞尽脑汁地想,绞尽脑汁地想。她似曾相识,却又实为路人,想不起来了,罢了,让它随风去罢。
我坐着时光机,将电影快进,看见那个大人。她在高尖大厦工作,早已熟悉孤影对阵,放言嘲笑那些坚持梦想的人们:梦想不能当饭吃。踏碎无数人的梦想,对金山银山不屑一顾,没有任何人能融化她心中坚冰,她从不落泪,从不展露笑颜……她又是谁?我绞尽脑汁地想,绞尽脑汁地想。她似为路人,却又实曾相识,想不起来了,罢了,让它随风去罢。
我们在无数相遇相别中长大,相遇的是世态炎凉,相别的是永不再见的童年时光。慢慢,我们终于分清了海和天,分清了好和坏,但我们再也分不清旭日和残阳,再也分不清驼铃和风铃,童年,一去,便不还。
北平是个忧伤的城市,但忧伤中带着幸福。没有人会忘记那个初夏,她坐在木色的小凳上,伴着奶妈忽高忽低的“红掌拨清波”,支着头进入梦乡,梦里江南细雨如烟,梦里乌蓬轻盈空灵,梦里无名白花悄然落,知多少……
此后,她不断迷失,但故乡永在她生命中细碎作响。夜半钟声又传进小船,船桨摇碎水月,她支着头,进入梦乡,梦里故乡的乌蓬仍似从前轻盈空灵,梦里童年无声过,氤氲雨后清梦,梦里无名白花悄然落,知多少……
我走近了拉克西斯所守护的沙漏,欲把沙漏反转。忽见那烟雨迷蒙,将愁思弥漫,缠绕复缠绕。旧墙立于我眼前,字迹已斑驳……待醒时,已是“沉舟侧畔千帆过,到乡翻似烂柯人”,尘满面,鬓如霜,沙漏已腐朽,女神已消亡。琉璃般纯净的世界开始晃动,花儿落尽,天地变色,已到梦醒时分。
小米已腐烂,海上夕阳残,豆蔻不复还,驴儿早殇亡,夹竹桃凋零。骆驼慢慢走,铃声仍悦耳,夕阳西下几时回……
初一:夏木阴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