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凄灰的蓝色介入东方的天空,灰色的雾幕谢下,我发现清阒的水泥小街上落叶匆忙飘过的背影,已息灭的路灯下,奔走着奇怪的车灯。少年在枯死的草甸上投下了影子,面临着喷吐着白云湖蓝色的天空
小城甜睡的人们马上迎来新成天的向阳。
一
我坐在火车中观赏着仍喃喃着呓语的北,体会着“北”这个丰富安妥的字。我不清楚远处能否可以带给我一种思路,“能否”其实不重大,我更情愿带着思路寄与远处。
清澈的窗外,是朔方冬季的拂晓。当面,光秃的枝蔓大力盘住天空,辽阔的荒原中一处瓦房,红瓦的房顶被晨曦涂成金色三角,袅袅的炊烟和着地皮上浮动的雾气,若有若无。眨眼的刹那,树木、衡宇、田垄在飞驰中遁入雾色,成为玄色掠影。吐雾的工场锈迹斑斑,似一个迷糊青烟看似漂渺却衰朽的残念。一场欣喜又落入安静,死后是拂晓,前哨照样晦暗,日夜在这边回归了合并的实质。当然一直在广袤中,在一隅里,演出着永不谢幕的狂欢。
窗外,是一块萧冷迭代、平静辽阔的地皮;一块夏繁冬静、春茂秋衰的地皮;一块目送者与被目送者眺望的地皮。空气中,是童年时好闻的木柴炉烟的原始气息。
这边是寂冬之北。
二
我想,已南飞的雁现在应会谋划什么时候纳入北土,现在,艳红与新意填满了朔方,但是,豪门木朽、红漆褪落、堂前燕迁间是诉说不尽的更迭。
大年夜的白昼,每家对逝者的祭拜已成保守。
当一年一会的一族人互相安抚,家眷的纽带似又拉紧一把。踏入坟地的树林,察觉已削减很多。凝重灰白的石碑,见证了儿孙心带祈佑的膜拜,见证了家眷的昌盛遍及中原,见证了史乘的穿梭千年的亲吻。
一片劳碌事后,林地的一隅,一名中年样子的人慢慢行着祭奠之礼,我们一行人从它身旁经落伍,我看见他乌黑的脸上的半老的皱纹和雀斑,手上在乡村的劳作间已不包容样。我朝一旁的墓碑看去,纸钱上升、鞭炮震地间,显现是他一人的微弱,显现是这家眷烽火轻散的转瞬,显现是亘古稳定的代代更迭的史乘太息。
另外一处,早已被红瓦混凝土堆起的新居取而代之,面临森立的水泥房,一行人已无处膜拜,只能在路边点燃纸钱,洒一壶酒,父亲遥遥地望了一眼,上一眼已经是去年,下一眼又是经年,纸钱燃尽的灰烬随尘被风吹乱,洒落,睡觉。
碑前,已无故乡……
三
非常多事都是首先未期的样子。“拿一部钢琴来讲,从琴键开端,又完结。你了解钢琴惟有88个键,方便啥琴都没差。它们不是无尽的。你才是无尽的,在琴键上创造出的音乐是无尽的。”下一个音符强弱,腔调并非一个值得议论的命题,待一曲唱尽,激越委婉,信任每一个人都有本人的审美。
回到老屋时,乡路上三块青石已不见两块,那是童年嬉闹的离合地。儿时的朋友相会时仍会欷歔“多年未见”,令我喟叹的是,人人已学会了俯仰,在土音的熟谙中被硬插入了无形却窒塞的隔阂。我显现听到,铃管猛击硬石那种逆耳的嘹后金属痛楚声,久久未绝。
一名健谈的老者,被血栓硬夺去了舌头的软和敏捷,独留失色的人在原地含糊不清着再次接见心中的欣喜,眼光遗失了那种宏放,他还会找回。
闲来无事造就几根丝瓜的南屋的老奶奶,没少因我窃取败坏丝瓜而愤怒,却每一年深秋都会送健壮的老丝瓜瓤到我家。纯洁碗具,任何化学试剂都难于庖代,还有一种当然的气息。而今,惟有几杆留住风痕雨迹的干裂的竹竿在砂质的墙壁上硬撑起农村的脚印。夏昼夜晚,不知葵扇轻摇,虫声吟吟的老头的棋局还是否聚齐。
四
有人问,是否不要拜别,不要流失,不要衰落,不要破烂。
然后会有人反对没有萧冷何来爱惜,何来告捷,何来华裳。
一纸三思而行在本质的严寒冰原中取不得半点光暖,张狂中常常隐含软弱不胜。最后的达观是另外一码事。伪“三思而行”们讪笑练习者草率时,“迂曲者”早已在时分错乱的大路上跌撞了几次,得回了真实的覃思。
前者的诘问难免太甚理性,恐怕。
后者的反对难免太甚猖狂,无力。
就如你是一穗麦谷,在田园当中,四周是浩大生僻卑鄙却非常一致的麦谷。明媚的天空飞着鸟,它在端详哪一穗更加美味。你遥眺望着鹄立的神情的稻草人,心想那是你的倚赖,你的寄予,自然心中也非常精确,本质上基本无所寄予。
当鸟俯身而下,置身在偌大的田园,你无处可躲……
五
我于一片纸醉金迷间听闻一句“朔方依然是太轻浮的。”
这声音似牛皮光滑的鼓膜巍峨出的顶尖,或许是一声抱怨,或许是一声墨客的领悟。但没有下文,好像点透我恰如其分。
我不知道这句能否可以如雨声淅沥微风声飒沓般,改观我心中自感到满分而切确的谜底。“她就好像一个被弃在竹篮中的孩子,成功漂到床榻之岸。”越是冗长轻便无尽的东西,越意味着不行担当的重。我未去过,不敢定论。不过,那声音犹如秋季一片枯叶,在风中翱翔,与水泥大地擦出嘹后的具有节奏的精确的声音。
人们都会推奖昌盛而忽略掉春季也有落叶,秋季的田舍,当碎金般清澈的阳光洒在那荒凉当中破壳而出的黄羽之上,凋谢当中的鼎盛老是使人服气。
当人们对趋同的可靠加以山盟海誓确实凿之时,无言的诈骗也在寂静当中复燃,然后代们会在激烈的火焰前赞美着壮丽。
我目击这言之可信。
六
都会的晚上老是雄壮的。
暖色街灯映得梧桐叶翡翠般青葱鲜明,当你踱步在树影班驳的街道上,空气中装饰的是早秋的晚上罕见的寒意。空气犹如结冰般清澈,恐怕景仰星空。
街上震动的车灯汇成一条纳入与动身的光河,光河的泉源是万家灯火,奔腾的是风击雨搏。人的终身都在这条光河中流浪,间或稍歇,寻找捕捞着已定的愿是满分的谜底。
七
但是没有迎刃而解的谜底。
河岸的少年在撤去雾幕中留住黑影,当面绯血色的天空打开双臂,在天宇山岫间召唤,在暗夜光河中流转。然后安静倏得的晦暗让少年醒来时更加粗壮屹立。
空想会被无尽夸大,被敬仰,被看清,被热讽,被丢弃,被“活在当下”的情由切割得皮开肉绽。它在缩水,在推搡,在忘却。
不管怎么说,樱花翱翔的初春,我会拉着你的手向远处的花开成海飞驰;风雪的长路,我给你未熄的明灯,接过你予我的大氅,然后当面无穷的孤单与梦想。无所谓荣辱,一朝梗塞在追求的岩穴,火炬随时不足用。
诱惑也好,明晰也好。本来,每一个人的心中,谜底早已昭然。
故事已太多,各走各路……
八
我很多次去过海边,却未见狂风雨的海怒。
交给我去设想……
白色翻腾的浪裹挟着沙砾拍击着海岸,暗血色的礁石在白色升腾的浪珠气雾中持续映现,老旧的船只在怒涛中落叶一般扭捏。天空,墨玄色的乌云团与灰白的阴暗云翻腾合并,犹如战地的硝烟。烈风将浪花吹散在天上,劈头在少年的脸上,分不清神采的外套在风中被拉扯,搜罗,上升。
岸边的行道树,落尘在暴风中了无形踪,树间,是海和地面的气味。
枝叶间,萌生了一点绿芽——冬的墓碑……
高二:郭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