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非常多磁带,磁带封面上是一张张精巧漂亮的脸,与现在的派头很合拍。然而当我听到《大唐歌飞》中的永新妇子音乐时,却有了一丝迷惑。原来躲在我心中音乐的,不是那些时髦的明星,而是一个俭仆的大唐的女子。她清泪如雨,冰肌玉骨。她的舞姿翩若惊鸿舞起雪,她的歌声百转千折显姝丽。欲笑还颦的永新妇子,留了一头黝黑的长发,戴上了她的金钗,佩上了她的宝玉,穿上了她的霓裳羽衣,在笑着音乐,她唱着唱着,却哭了。我转过身,怔怔地掉下一滴泪来,闭上眼闻到一股檀香——是大唐的滋味。
余秋雨先生在《苏东坡解围》中说:赤壁玉成了苏东坡,苏东坡也玉成了赤壁。我想说大唐玉成了书生,书生也玉成了大唐。大唐的200年间,书生的歌声从未暂停,从来在连续。因而,我们听到了李白自由豪放,响彻行云的乐章;我们听到了杜甫派头庄重,苍劲雄健的悲声;我们听到了白居易气韵沉郁,宽厚进人的放歌。初唐的歌声由少年人唱出,斗志昂扬,激情万丈:“天资我才必有效,令媛散尽还复来。”盛唐的歌声由贵妇人唱出,阔绰极端,茂盛锦簇:“金屋妆成矫侍夜,玉楼宴罢醉和春。”晚唐的歌声由老头家唱出,凄怆悲壮,老境颓丧:“国破江山在,城春草木深。”大唐的书生是真实的书生,他们如一颗颗流星在光阴的长河中转眼即逝,却功夫震撼我们的精神。他们愿做滞碍上的鸟儿,用带血的声音歌咏。大唐在他们的歌声中芳华永驻,姝丽无双。大唐果真很美,它牵着书生们的手一起走来,走进另外一个世界。
不管啥朝代,女人老是一群不行或缺的集体。大唐的史乘上,有三个女工钱人们所关心:文成公主,武则天,杨玉环。公元640年,文成公主入藏。一起上唱响了多少歌呢?我不知道,也无从搜索。我只能设想:在很高青藏高原上,文成公主犹如那出塞的王昭君一般,盘弄几下琴弦。因而,女子轻柔的声音便慢慢流出,烦懑不慢,不轻不重地反响在辽阔的牧场。她孤芳自赏,便唯有作悲地孤呤了。公元690年,武则天称帝,她形形色色扶助人材,但是又“兴告发,任苛吏”。她的功过是非,无从评定,她传说的终身,自身即是一首歌。这个唐朝以至华夏史乘上的异常音符,正如她身后所立的无字碑一般冗长难懂。“杨家有女初长成,养成深闺人未识。天资丽质难自弃,一旦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神采。”白居易一首《长恨歌》道尽杨贵妃的终身。昔日,杨贵妃唱《霓裳羽衣曲》时该是何如的一幅情形啊!她轻和着音乐翩然起舞,一曲欢歌边悄悄而来。漂亮的的歌声漂浮在云朵之上,响彻了宫庭,响彻了一个盛唐,可谁又能猜测马嵬坡下黝黑的土壤就是杨贵妃的抵达呢?一曲欢歌咏到头来竟成了一首悲歌了。
而今,人们心中的那一点点唐风宋月,早已在纸迷金贵的生活中吞没了,濮上之音响彻了大江南北,却没人听永新妇子那雨魄云魂的声音。“拣尽寒枝不肯歇,孤寂沙洲冷。”“古”与“近”云云爱憎分明,令我手忙脚乱。
公元907年大唐衰落,908年朱温杀死李姓皇族将其遗体抛入黄河。
一个煊显赫赫的朝代未然逝去,大唐的歌声还可以唱多久?
我不知道,希望它能唱到悠久。